第054章 聽命無盡
關燈
小
中
大
第054章 聽命無盡
小燭醒來時, 眼角還帶著淚痕。
她記得今天唱了一天的戲……然後呢？然後她就累的睡過去了，好像還做了一個夢。
夢裏有硝煙，有疾病, 有死亡。
但是卻是一個很好很舍不得醒來的美夢。
她好像……在夢裏見到了一個人，讓她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位神仙。
可再想，卻怎麽都想不起細節了。
啊啊啊到底為什麽人一醒就會把夢忘了啊。
“你後來, 是怎麽成為妖的？”
一道沈靜溫和的聲音響起。
小燭扭頭, 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回到了百戲樓的休憩居室內, 是眼前的姑娘將自己帶回來的。
是在裴家救了自己的那位姑娘。
她應該, 是來要燈的。
祈清和想了想，又問：“我看了你演的戲，是由你的經歷改編的, 對麽？”
這折新寫的戲目叫《販香記》, 講的正是蒼靈東君渡化世人，綬香成仙的故事。
小燭悄悄擡起頭：“嗯……我和我娘當年也是被東君娘娘救下的人, 在平安終老後, 我又經歷了幾世輪回, 所以遺忘了前塵過往。”
她話音頓了頓，說得有點靦腆。
“直到上一世時，我在觀中見到了東君娘娘的神像……”
“我突然覺得, 東君娘娘孑然一人站在那兒，寂寞又孤獨。”
小燭爬起來，開始認認真真卸妝洗臉。
“所以在上一世我生命即將結束前, 我許了一個願。”
祈清和好奇：“許願？”
小燭點點頭：“對呀，我想, 如果可以，我不要再輪回了, 能不能換一個一直陪在東君娘娘身邊的機會。”
“有人陪著，她或許就不會再孤零零的了。”
她一邊說，一邊盤腿坐下，運功施法，心臟前開始漸漸凝聚出一縷極淺極模糊的影子。
“當然！這次我的願望又顯靈了，雖然不知是哪位神仙實現的。”
“我成了東君觀中，一只長明無盡的香燭。”
隨著小燭手中法術淺淺流轉，那道影子逐漸成型，在心臟前，凝出了一盞大略一尺餘高，掛著寶蓋珠落，通體明亮的琉璃燈。
正是仙盟尋找多日的聽命燈。
“我在燭中勤勤懇懇修煉，百年後終得人身。”
小燭將這盞燈舉起來，遞給祈清和，說道。
“化成人形後，我才發現，不知是誰將我從東君觀中帶了出去，將我制成了一盞法器神燈。”
“我在燈裏呆著無聊，就跑掉了。”
祈清和接過燈，打量檢查了一番，確認完好後便用靈鏡開始聯系靜嫻。
“直至最近，我為了寫戲目找記憶，才不得不……嗯將它偷了出來。”小燭有點點心虛，說道，“很抱歉給燈主人添麻煩啦。”
談到修煉，祈清和想起小燭心中一直還存著一小縷心魔，不由得皺了皺眉，問道。
“你還有什麽未了的執念嗎？”
小燭眼睛一亮：“有啊！贏下酬神宴上百戲奪魁的魁首！為東君娘娘點燃四海香火！”
祈清和扶額嘆氣。
蒼天，孩子你換個目標吧，這個志向太遠大了啊！
她猶豫片刻，委婉勸道：“如果東君娘娘有朝一日托夢告訴你……她並不看重這些呢？你也不必……如此努力？”
小燭神情一滯，低聲反駁道：“可是酬神宴上已經很久沒出現東君娘娘了。”
“有朝一日，如果大家忘了她，該怎麽辦呢？”
祈清和啞然。
看來要處理小燭的心魔，一切都要等到年底的酬神宴再行打算了。
她打算先去還燈。
祈清和將燈收了起來，辭別小燭後，回到了仙盟。
仙盟的修士卻略帶遺憾地告知祈清和，靜嫻仙長領了任務外出，暫不在盟中。
祈清和在查律司，接受著執律修士的正常流程詢問。
怎麽找到的燈，見了哪些人，竊賊又是誰，一件一件，問得詳細。
祈清和想了想，隱去了其間種種細節，將經過說得簡單，只說是從裴家，尋出了聽命燈。
執律修士面色頓時古怪：“裴家？裴家想奪燈？”
站在一側書壁下，另一位正在整理卷宗的修士聽得這話，想也不想地回道。
“可能是裴家想窺命造神吧。”
房中眾人齊齊面露訝色，看向一語驚人的修士，追問道：“造一個神？何其荒謬！”
“又不是頭一次了。”那手持卷宗修士聳聳肩，“內部消息，裴家此番在百戲樓參加終選未果，另尋了關系參與酬神宴的百戲奪魁。”
祈清和沒太明白：“為何非要參加酬神宴，很重要麽？”
執律修士回答：“當然，每逢冬至起，直至年節後，這期間民間百姓祭祖奉仙開廟會，被稱之為‘酬神’，司掌各方法則的神獸真仙也將於年節那天齊聚瑤池，故而名喚‘酬神宴’。”
祈清和追問：“所以裴家想借這個機會推舉一個屬於自家勢力的神仙？為什麽？”
執律修士聳聳肩：“為了鞏固世家地位啊。”
另外一位修士點點頭，補充道：“道友你可能不太清楚，在四海十洲，各方勢力想要有一席之地，必須有修為極其深厚的真仙尊者坐鎮。”
“舉個例子，如今四海十洲的第一勢力，研發九流機關的千機學宮，便是財神坐鎮。”
“而仙盟能統籌百家，一呼百應，也是因盟主駐守鴻京。”
祈清和眉頭皺了皺，好奇道：“那不問都呢？”
“蒼靈東君仙逝後，便全靠他們掌門一人支撐了。”執律修士想了想，又補充道，“靜嫻仙長此番離盟，就是為了去迎不問都掌門回京參加酬神宴。”
有人隨口感嘆道，“如今有驪龍居瀛洲，還有惠顧尊者，不問都掌門應當能輕松些。”
祈清和方才擔憂不問都的心隱隱松了松，自嘲一笑。
還好，不問都如今……並不需要她，而她這破爛修為，也幫不上什麽忙。
等幾位執律修士將聽命燈失竊一案問詢完畢，祈清和才開口道：“我想借聽命燈，有什麽辦法麽？”
執律修士驚訝：“道友您想借燈？嘶……這事兒不好辦啊。”
他本想回絕，但想到眼前女子似乎亦出自不問都，不僅尋回聽命燈，靜嫻仙長對她態度也頗為恭謹，只怕是大有來頭，便決定替她想想法子。
只見執律修士調出機關法器，翻了翻行程文書，誠懇道。
“聽命燈歸屬盟主，要借燈，恐怕得親自去問盟主意思，今日酉時盟主尚有半個時辰空閑，我領您去？”
祈清和欣然同意。
執律修士處理完手中事項，不多時，便拿了盟內通行令牌，領著祈清和搭乘飛行法器，往仙盟最高最莊嚴的那座山頭趕去。
總歸是向別人借燈，祈清和想了想，打探道：“這位仙盟盟主是何人物？”
執律修士眉梢一挑，感嘆道：“四海十洲無數道友的榜樣。”
祈清和不解：“啊？”
執律修士老神在在開始追憶往昔：“咱們這位盟主可謂是勵志第一人，年少時落魄潦倒，毫無天分，卻短短百餘年奮發圖強，繼任盟主之責，召令仙門。”
祈清和聽得也不禁訝異。
她不是沒見過天才，譬如沈北歌、別瀾夜、謝惠顧、江南音等人，都是萬裏挑一的天之驕子，但最快也需修行兩三百年，才能有所成就。
上次只在驪龍一案中的斬妖臺上，她只遠遠瞥過盟主一眼，印象中是位極其莊嚴肅穆之人。
這位仙盟盟主，從一無所走到萬人之上，只用了短短百餘年光陰。
這哪裏是毫無天分？這分明是萬眾矚目！
閑談之際，飛行法器載著二人悠悠行至仙盟內最巍峨的山，只見數座肅穆宮殿廟宇佇於雲端，有麒麟朱鳥來往期間，雕楹玉臺內，諸多修士屏神低眉，嚴肅恭謹地在各方來往穿梭。
執律修士領著祈清和在山門前停下遞交了令牌，通過層層檢查通報，才終於在日暮時分，行至一座殿宇的議事書房外。
在進房間前，祈清和才恍然想起一個疑惑，於是她不禁問了最後一個問題：“盟主如此厲害，可知修的是什麽道麽？”
執律修士楞了一下，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有人來通報，請祈清和可以進去了。
於是這個問題，祈清和沒聽到答案。
屋內陳設簡單古樸，宮燈微光籠罩，四面書墻，輕紗從梁上垂墜於楹前，映著一點殘陽照影。
祈清和一步一步踩著光慢慢走進去。
只見房內盡頭的書墻前，一個高大人影背對著她，銀冠束發，黑衣長袍，聽到身後腳步聲，那人緩緩回眸，昏黃光暈雕刻出他豐神俊朗的輪廓。
他肅穆地站在那裏，猶如民間傳奇裏最令人望而生畏的君主。
“月姑娘。”
他輕輕開口，喚了祈清和曾在斬妖臺上說出的稱呼。
祈清和站在幾步外的位置，因摸不準對方深淺，所以只是安靜地望著他，沒有說話。
仙盟盟主嘴角扯起一絲笑容，目光平靜，他將手中書卷放在一旁桌案上，負手而立。
“在下封斂。”
封斂。
祈清和反覆默念了幾遍這個名字，確認自己此前並未聽聞。
封斂笑了笑，朝著祈清和走進了幾步，穿過書櫥帷幕間落下的光與影，微微低著頭，與她目光相碰。
“無情道。”
房外天色又暗了幾分。
祈清和怔住須臾，一時間沒明白他在說什麽。
而後，才遲遲地反應過來，封斂是在回答，她方才在門外，沒得到答案的那個問題。
仙盟盟主修的是什麽道？
封斂目光深沈，含著長久掌權者不怒自威的從容。
他笑容淡了幾分，不緊不慢地，又重覆了一遍方才的話。
“本座所行道途，無情道。”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小燭醒來時, 眼角還帶著淚痕。
她記得今天唱了一天的戲……然後呢？然後她就累的睡過去了，好像還做了一個夢。
夢裏有硝煙，有疾病, 有死亡。
但是卻是一個很好很舍不得醒來的美夢。
她好像……在夢裏見到了一個人，讓她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位神仙。
可再想，卻怎麽都想不起細節了。
啊啊啊到底為什麽人一醒就會把夢忘了啊。
“你後來, 是怎麽成為妖的？”
一道沈靜溫和的聲音響起。
小燭扭頭, 才發現原來自己已經回到了百戲樓的休憩居室內, 是眼前的姑娘將自己帶回來的。
是在裴家救了自己的那位姑娘。
她應該, 是來要燈的。
祈清和想了想，又問：“我看了你演的戲，是由你的經歷改編的, 對麽？”
這折新寫的戲目叫《販香記》, 講的正是蒼靈東君渡化世人，綬香成仙的故事。
小燭悄悄擡起頭：“嗯……我和我娘當年也是被東君娘娘救下的人, 在平安終老後, 我又經歷了幾世輪回, 所以遺忘了前塵過往。”
她話音頓了頓，說得有點靦腆。
“直到上一世時，我在觀中見到了東君娘娘的神像……”
“我突然覺得, 東君娘娘孑然一人站在那兒，寂寞又孤獨。”
小燭爬起來，開始認認真真卸妝洗臉。
“所以在上一世我生命即將結束前, 我許了一個願。”
祈清和好奇：“許願？”
小燭點點頭：“對呀，我想, 如果可以，我不要再輪回了, 能不能換一個一直陪在東君娘娘身邊的機會。”
“有人陪著，她或許就不會再孤零零的了。”
她一邊說，一邊盤腿坐下，運功施法，心臟前開始漸漸凝聚出一縷極淺極模糊的影子。
“當然！這次我的願望又顯靈了，雖然不知是哪位神仙實現的。”
“我成了東君觀中，一只長明無盡的香燭。”
隨著小燭手中法術淺淺流轉，那道影子逐漸成型，在心臟前，凝出了一盞大略一尺餘高，掛著寶蓋珠落，通體明亮的琉璃燈。
正是仙盟尋找多日的聽命燈。
“我在燭中勤勤懇懇修煉，百年後終得人身。”
小燭將這盞燈舉起來，遞給祈清和，說道。
“化成人形後，我才發現，不知是誰將我從東君觀中帶了出去，將我制成了一盞法器神燈。”
“我在燈裏呆著無聊，就跑掉了。”
祈清和接過燈，打量檢查了一番，確認完好後便用靈鏡開始聯系靜嫻。
“直至最近，我為了寫戲目找記憶，才不得不……嗯將它偷了出來。”小燭有點點心虛，說道，“很抱歉給燈主人添麻煩啦。”
談到修煉，祈清和想起小燭心中一直還存著一小縷心魔，不由得皺了皺眉，問道。
“你還有什麽未了的執念嗎？”
小燭眼睛一亮：“有啊！贏下酬神宴上百戲奪魁的魁首！為東君娘娘點燃四海香火！”
祈清和扶額嘆氣。
蒼天，孩子你換個目標吧，這個志向太遠大了啊！
她猶豫片刻，委婉勸道：“如果東君娘娘有朝一日托夢告訴你……她並不看重這些呢？你也不必……如此努力？”
小燭神情一滯，低聲反駁道：“可是酬神宴上已經很久沒出現東君娘娘了。”
“有朝一日，如果大家忘了她，該怎麽辦呢？”
祈清和啞然。
看來要處理小燭的心魔，一切都要等到年底的酬神宴再行打算了。
她打算先去還燈。
祈清和將燈收了起來，辭別小燭後，回到了仙盟。
仙盟的修士卻略帶遺憾地告知祈清和，靜嫻仙長領了任務外出，暫不在盟中。
祈清和在查律司，接受著執律修士的正常流程詢問。
怎麽找到的燈，見了哪些人，竊賊又是誰，一件一件，問得詳細。
祈清和想了想，隱去了其間種種細節，將經過說得簡單，只說是從裴家，尋出了聽命燈。
執律修士面色頓時古怪：“裴家？裴家想奪燈？”
站在一側書壁下，另一位正在整理卷宗的修士聽得這話，想也不想地回道。
“可能是裴家想窺命造神吧。”
房中眾人齊齊面露訝色，看向一語驚人的修士，追問道：“造一個神？何其荒謬！”
“又不是頭一次了。”那手持卷宗修士聳聳肩，“內部消息，裴家此番在百戲樓參加終選未果，另尋了關系參與酬神宴的百戲奪魁。”
祈清和沒太明白：“為何非要參加酬神宴，很重要麽？”
執律修士回答：“當然，每逢冬至起，直至年節後，這期間民間百姓祭祖奉仙開廟會，被稱之為‘酬神’，司掌各方法則的神獸真仙也將於年節那天齊聚瑤池，故而名喚‘酬神宴’。”
祈清和追問：“所以裴家想借這個機會推舉一個屬於自家勢力的神仙？為什麽？”
執律修士聳聳肩：“為了鞏固世家地位啊。”
另外一位修士點點頭，補充道：“道友你可能不太清楚，在四海十洲，各方勢力想要有一席之地，必須有修為極其深厚的真仙尊者坐鎮。”
“舉個例子，如今四海十洲的第一勢力，研發九流機關的千機學宮，便是財神坐鎮。”
“而仙盟能統籌百家，一呼百應，也是因盟主駐守鴻京。”
祈清和眉頭皺了皺，好奇道：“那不問都呢？”
“蒼靈東君仙逝後，便全靠他們掌門一人支撐了。”執律修士想了想，又補充道，“靜嫻仙長此番離盟，就是為了去迎不問都掌門回京參加酬神宴。”
有人隨口感嘆道，“如今有驪龍居瀛洲，還有惠顧尊者，不問都掌門應當能輕松些。”
祈清和方才擔憂不問都的心隱隱松了松，自嘲一笑。
還好，不問都如今……並不需要她，而她這破爛修為，也幫不上什麽忙。
等幾位執律修士將聽命燈失竊一案問詢完畢，祈清和才開口道：“我想借聽命燈，有什麽辦法麽？”
執律修士驚訝：“道友您想借燈？嘶……這事兒不好辦啊。”
他本想回絕，但想到眼前女子似乎亦出自不問都，不僅尋回聽命燈，靜嫻仙長對她態度也頗為恭謹，只怕是大有來頭，便決定替她想想法子。
只見執律修士調出機關法器，翻了翻行程文書，誠懇道。
“聽命燈歸屬盟主，要借燈，恐怕得親自去問盟主意思，今日酉時盟主尚有半個時辰空閑，我領您去？”
祈清和欣然同意。
執律修士處理完手中事項，不多時，便拿了盟內通行令牌，領著祈清和搭乘飛行法器，往仙盟最高最莊嚴的那座山頭趕去。
總歸是向別人借燈，祈清和想了想，打探道：“這位仙盟盟主是何人物？”
執律修士眉梢一挑，感嘆道：“四海十洲無數道友的榜樣。”
祈清和不解：“啊？”
執律修士老神在在開始追憶往昔：“咱們這位盟主可謂是勵志第一人，年少時落魄潦倒，毫無天分，卻短短百餘年奮發圖強，繼任盟主之責，召令仙門。”
祈清和聽得也不禁訝異。
她不是沒見過天才，譬如沈北歌、別瀾夜、謝惠顧、江南音等人，都是萬裏挑一的天之驕子，但最快也需修行兩三百年，才能有所成就。
上次只在驪龍一案中的斬妖臺上，她只遠遠瞥過盟主一眼，印象中是位極其莊嚴肅穆之人。
這位仙盟盟主，從一無所走到萬人之上，只用了短短百餘年光陰。
這哪裏是毫無天分？這分明是萬眾矚目！
閑談之際，飛行法器載著二人悠悠行至仙盟內最巍峨的山，只見數座肅穆宮殿廟宇佇於雲端，有麒麟朱鳥來往期間，雕楹玉臺內，諸多修士屏神低眉，嚴肅恭謹地在各方來往穿梭。
執律修士領著祈清和在山門前停下遞交了令牌，通過層層檢查通報，才終於在日暮時分，行至一座殿宇的議事書房外。
在進房間前，祈清和才恍然想起一個疑惑，於是她不禁問了最後一個問題：“盟主如此厲害，可知修的是什麽道麽？”
執律修士楞了一下，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有人來通報，請祈清和可以進去了。
於是這個問題，祈清和沒聽到答案。
屋內陳設簡單古樸，宮燈微光籠罩，四面書墻，輕紗從梁上垂墜於楹前，映著一點殘陽照影。
祈清和一步一步踩著光慢慢走進去。
只見房內盡頭的書墻前，一個高大人影背對著她，銀冠束發，黑衣長袍，聽到身後腳步聲，那人緩緩回眸，昏黃光暈雕刻出他豐神俊朗的輪廓。
他肅穆地站在那裏，猶如民間傳奇裏最令人望而生畏的君主。
“月姑娘。”
他輕輕開口，喚了祈清和曾在斬妖臺上說出的稱呼。
祈清和站在幾步外的位置，因摸不準對方深淺，所以只是安靜地望著他，沒有說話。
仙盟盟主嘴角扯起一絲笑容，目光平靜，他將手中書卷放在一旁桌案上，負手而立。
“在下封斂。”
封斂。
祈清和反覆默念了幾遍這個名字，確認自己此前並未聽聞。
封斂笑了笑，朝著祈清和走進了幾步，穿過書櫥帷幕間落下的光與影，微微低著頭，與她目光相碰。
“無情道。”
房外天色又暗了幾分。
祈清和怔住須臾，一時間沒明白他在說什麽。
而後，才遲遲地反應過來，封斂是在回答，她方才在門外，沒得到答案的那個問題。
仙盟盟主修的是什麽道？
封斂目光深沈，含著長久掌權者不怒自威的從容。
他笑容淡了幾分，不緊不慢地，又重覆了一遍方才的話。
“本座所行道途，無情道。”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